當彼其世也,而才士與才民出,則百不才督之,縛之,以至於戮之。戮之非刀、非鋸、非水火,文亦戮之,名亦戮之,聲音笑貌亦戮之。戮之權不告於君,不告於大夫,不宣於司市,君大夫亦不任受。其法亦不及於要領,徒戮其心,戮其能憂心、能憤心、能思慮心、能作為心、能有廉恥心、能無渣滓心。又非一日而戮之,乃以漸,或三歲而戮之,十年而戮之,百年而戮之。才者自度將見戮,則蚤夜號以求治;求治而不得,悖悍者則蚤夜號以求亂。夫悖且悍,且睊然眮然以思世之一便己,才不可問矣。向之倫,聒有辭矣。然而起視其世,亂亦竟不遠矣。
——龔自珍《乙丙之際箸議第九》
有一種時代,看起來怎麽看都像一個盛世。國家好象很強大,尤其是國家顯得特別穩定。但是在這個國家裏邊是怎麽樣的呢?如果出了一個有才能的人,周圍一百個無才無德的人就會監督他、束縛他,甚至殺掉他。這種殺,不一定消滅他的肉體,是消滅他的能憂心,能憤心,能思慮心,能作為心,能有廉恥心,能無渣滓心。這樣的結果是,在這樣的社會裏,在這樣的國家裏,在這樣的民族裏,不僅找不到一個才士、一個才民、一個才商,甚至連才偷、才盜都找不到了。
專製政治通過對個體天賦和發展空間的擠壓,最終讓一個民族失去了活力。唯一得利的就是專製君主本人,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些階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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